天氣依然很熱，好在屋裏有空調，能讓我們在睡前維持著親近的肢體接觸。

第二天醒來之後我最先感受到的是腿上沈重的感受。有點迷茫地睜開眼睛，剛剛得到清晰的視野就瞬間又被突然放大的臉搞到模糊了。

“早……”問候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深入到唇齒相接的早安吻打斷了。

柯夢言擡起頭來之後，我還是下意識繼續了我的問候，“早上好。”然後是我對於這個熱情早安問的第一反應，“我還沒刷牙。”

“我刷了呀。”柯夢言一臉開心，笑瞇瞇的，“我還特意吃了薄荷糖，有沒有覺得很好味？”

我咂了咂嘴，“甜的。”

柯夢言翻身下床，神清氣爽地直起身子，我也慢吞吞地坐起來，一邊穿上寬松的T恤短褲，一邊納悶地嘟嘟囔囔：“大家都是同一時間睡的，怎麽你就每次都起得比我早哦……”我還沒睜眼，他都能把早飯買回來了。

柯夢言想了想，“年紀大了，睡眠時間變短了。”

“……”我小小地白他一眼，“聽你胡說八道哦。你是二十四，又不是四十二。”

早飯是柯夢言帶回來的兩碗紅油抄手。

我們兩個人在客廳對坐吃飯時柯夢言突然說：“林林，你現在是十九歲了？”

“確切來說，應該是十八周歲半。”不知道為什麽柯夢言突然提到年齡，但我還是趕快咽下嘴裏的東西回答了他的問題。我生日在十二月十二號，上學的時候其實是不夠年齡的，所以從小到大在班級裏就算是年紀最小的幾個。

“對哦你生日是雙十二來著，年紀真小啊。”柯夢言感慨一句，然後眼睛望向了我，接著說，“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日是……？”

看著柯夢言有點期待有點遲疑的表情，我瞇眼一笑，帶些得意反問道：“一月九號，沒錯吧？”

根本不用問他，在微博上搜一搜“三木生日快樂”就能清楚知道柯夢言生日的具體日期。

柯夢言也不問我沒問過他是怎麽知道的，就只是笑，笑得像今天早上我嘗到的那顆薄荷糖的味道一樣甜。

“不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提前上學或是覆課……有麽？”

柯夢言搖搖頭，“按理說我是比你大五歲，不過林林你生日好小，我比你大了快六年呢。”

吃飽喝足之後，我們兩個還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，懶懶地不想動彈。

“五歲啊……”我又想到了這個話題，“聽起來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已經是社會精英人士，一個還是楞頭青學生的年齡差。”

柯夢言一臉一言難盡的覆雜表情，“這個年齡差……說不定林林你讀了個研然後已經開始工作了，我博士還畢不了業……所以說十四大大你到時候包養我的可能還是很大的。”

讀博那麽難畢業的嗎？害怕。

不過這麽說起來我說不定還能享受到社會人和學生仔談戀愛的錯位“年下”感？不不不，在我們學校經濟方向讀博的同學已經不是一個大佬能概括得了的，所以可能還是要等柯夢言包養我了。

……等等，都被柯夢言帶跑了，怎麽想來想去都是包養，還能不能好了。

“說到讀研，林林你要讀研麽？”柯夢言看著我問道。

我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，這件事從很早以前就在我的計劃中了，只不過關於心儀的學校在之前還沒有想法，上大學之後的那一年才開始思考。

柯夢言問：“想讀哪所呢？你的成績……一直這個水平的話應該足夠保研的。”

“我想去的學校在我們學校沒有保研名額，至少前幾年一直是。”我聳聳肩，“我想上X美，只能自己備考啦。”

“X美……那就是在X省了呢。”柯夢言低聲喃喃，眉頭微微皺起。

我突然反應過來柯夢言這句自語中包含的覆雜意味，急忙解釋道：“不是，這個是在我和你交往之前就想好的。後來一直沒有想到要告訴你，是因為讀研離我確實還有段時間，我沒反應過來……我不是不想和你溝通，你不要多想。”

我相當努力想表現出我的真誠，畢竟我選擇了一所離本校很遠的美院，到時候就會是三年異地，我不想讓柯夢言以為我是怕他反對所以故意不告訴他的。

柯夢言笑了一下，擺擺手，“我當然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，你當然不是這樣的人呀。”雖然表達出的完全是理解的意思，但柯夢言說過之後臉上的表情就帶了點憂郁。

這份憂郁令我有點無措。

該說點什麽……還是做點什麽？但我不可能說我不讀X美就就近選一所學校啊……我想了想，安慰道：“沒關系，如果考不上的話說不定能調劑到近一點的學校，或者說我幹脆拒絕調劑，考研失敗直接工作嘛。”

柯夢言哭笑不得：“我沒有那麽難過啦，你不要為了哄我就咒自己考研失敗啊！”

我實話實說：“可你看起來就不開心啊。”

柯夢言嘆氣，無奈道：“你考不上研我會更不開心的。”

我立刻恢覆務實狀態：“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好好覆習的。”

柯夢言伸手摸了摸我的頭，我立刻雙手握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，閉著眼道：“好了，現在這是學霸開過光的腦袋了，智力值加一加一再加一。”

這個開始得有點危險的話題就此圓滿結束，我還以為柯夢言就不會再提，沒想到吃過晚飯在外面轉悠的時候，柯夢言突然又提起了讀研這事兒。聽到他的話的時候我還想，柯夢言玩游戲操作那麽好，反射弧不應該像這樣漫游宇宙啊？

“林林你去X美讀研的話，就意味著我們能開啟一個新的成就——異地戀哎。”柯夢言眼睛稍微瞪圓了一些，有點稀奇的表情浮現在他臉上。

柯夢言的表情很輕松，所以我也不怎麽緊張，玩笑般地吐槽道：“這樣的成就還是達不成比較好吧……”

“不過既然要經歷，當然要好好享受好好體會啊！”柯夢言手指托著下巴，微微仰頭開始暢想，“要時候就可以看視頻裏的你了……你想看直播的話，我每周其實都可以直播好幾天的，對了大大你也要遠程投餵我，不然我要坐飛機去催你更的！”

“聽起來我們兩個的主業不像異地戀的碩士生和博士生，更像是一個喜歡鴿的游戲up主和一個喜歡瞎摸魚的畫畫兒的互相鼓勵不再鹹魚。”

柯夢言故作驚訝：“難道不是？！”

……行吧反正你可愛你說的都對。

回去的路上經過了那家店長是熟人的甜品店，我們兩個看時間還早，就順路拐進去準備坐一坐。

店裏客人不多，店長就坐在櫃臺後面，姿勢歪歪斜斜，懶洋洋的，看起來就很愜意。

我們兩個走近之後店長挑著眉頭“喲”了一聲，那一聲拐了好幾個彎，嘖嘖，gay裏gay氣。

“你們倆這麽早就回來了？度蜜月啊？”店長斜倚著櫃臺，小聲調侃道。

我無語地小小翻了個白眼，柯夢言則是屈起食指拿關節敲了敲櫃臺，笑瞇瞇道：“度蜜月的話有贈餐嗎？比如提拉米蘇免費什麽的？”

店長撇了撇嘴，“情侶休想在我這裏要折扣，信不信給你們打個十二折啊？”

柯夢言不以為意地對著店長笑了笑——我怎麽看怎麽覺得那個笑容有點挑釁——然後側過頭來問我：“想喝什麽？”

“提拉米蘇奶昔。”我真的不是想配合柯夢言，我就是喜歡這種甜兮兮的東西。

店長看我一眼，表情居然有所緩和，“小朋友說的話就沒問題了，店長請你喝飲料啦。”

“呃，謝謝店長，不過學……柯夢言他就是開玩笑啦。”說著我掏出手機，順便問柯夢言，“你要喝什麽？”

“唔……大杯檸檬柚子茶，你等等我有會員卡。”

一樓人本來就不太多，我和柯夢言又挑了個角落的二人桌，這樣我們說的話基本就不會被其他客人聽到了。

柯夢言坐下之後，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說：“你好像很少直接叫我的名字。”

“你不也是？”我覺得這個事實還不至於到引發思考的程度，“再說直接稱呼年長者的名字……”我皺著眉想了想，“感覺也不太合適。”

“那直接叫寶貝兒啊，怎麽肉麻怎麽來唄。”一個聲音突兀地在我身後響起。

我心裏嚇了一跳，回過頭去看見店長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我後面。

我懷疑他是不是就直接跟在我們兩個身後走過來的——等等你走過來要幹嘛啊聽情侶聊天會很快樂嗎？！

店長從旁邊搬過來一把椅子，強行坐在我們兩個人旁邊，手肘支上桌面，似乎是有什麽長篇大論的正經話等著發表一樣。

柯夢言往另一邊坐了坐，嫌棄之情溢於言表，“店長，你不用看店嗎？”他伸手指了一下門口位置，“你看，有客人進來了。”

“我把我弟叫下來了，沒關系。”

我有點好奇，回頭看了看櫃臺的方向，想看看店長的弟弟長什麽樣。櫃臺後面的人不巧偏著身子，我只能看見一部分側臉線條還有一個鼻尖，不過從體態和那一小丁點臉來看，果然是位和店長很相似的美青年。

剛回過頭來，就迎上了店長滿滿的營業式笑容，我不明所以，看了眼柯夢言，他給了我一個有點無奈但是充滿安撫意味的笑容。

“我先自我介紹一下，我姓楊，名字是楊天星，就是滿天星的那個‘天星’。”

我越發一頭霧水，但還是冷靜地做了個禮尚往來的自我介紹：“呃，我的名字是徐卓林，卓別林那兩個字。”

說完我就想咬舌頭，店長這自我介紹弄得我過於摸不著頭腦，以至於我直接選擇了平時最不愛選的自我介紹方式。我這個“卓林”的名字本來就容易引起聯想——不然王書明也不會直接叫我‘別林’——所以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向來避開這個人名，以免起到提示作用。

幸好店長沒有就著卓別林發揮出什麽，只是點了點頭，“卓林，我這次是有設計方面的工作想找你。”他開門見山說清了自己的目的，“店裏加了幾道新甜點還有飲品，我打算換一換菜單，再做一張傳單，開學之後在學校發一發。”

我想了想，問道：“我能看看店裏現在的菜單嗎？還有之前發過傳單嗎，有的話我也想看一下。”

“傳單沒做過，菜單的話，我現在去櫃臺拿一張過來。”說著店長起身離開。

我看著柯夢言，問：“你和店長講了我學的專業？”

柯夢言點頭，“店長是目前我在現實生活中唯一能夠分享男朋友瑣事的對象。”

我想了想，同情道：“店長真可憐。”

拿著菜單回來的店長：？？？

他狐疑地看了我和柯夢言兩眼：“……你們剛聊到我了？什麽可憐？”

柯夢言笑而不語，店長越發狐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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